戴亚戴亚戴

[双黑太中]恋恋宇宙

舌甘舌甘:

我站在阶梯教室外透过窗户和栏杆张望的时候,一眼就捕捉到熟悉的橘红色发旋。中也坐在整个大教室的最中间,脊背挺得笔直,像一个会用淡蓝色笔记本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抄下来的高中女生。他注视着黑板的目光认真又锐利,好像上面画的不是人体结构而是昨天下午那只被他拉断了尾巴的小白鼠。


 


一截白色的耳机线从他的发丝中间漏出来,我给他发了一条line,中也,我说,你往左边看。


我如愿以偿地看到他抖了一下,然后强作镇定地摸出手机查看我的line,屏幕发出的白光把他的脸照得凶神恶煞的,我就知道他又在走路的时候看手机了,居然把亮度调成这个德行。


下一秒他侧过脸看我,在桌面下隐秘的角落冲我比了一个中指——我看不见,我猜的。


 


干什么。他的消息回得很快,一个多余的标点都没有。


 


不干什么,我走到教室的门口,他立马福至心灵地抬起头和我的目光对上,眼睛亮得像装了两个发光二极管。


 


你出来。我对这个绝妙的比喻十分满意,并准备在第一时间把它告诉他。


 


还有五分钟下课。中原中也如此回复,真是一个无趣的好学生,我叹了口气,找了张长椅坐在上面玩俄罗斯方块,顺便等他。


 


熙熙攘攘的人声和下课铃一同响起时,一个人影走过来挡住了从枝杈缝隙透过来的阳光,中原中也沾着酒精气息的手指果断地按在我的home键上。


 


走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干脆地坐在我旁边。


 


我不跟他计较这些,毕竟上一次我把他的ps4还给他时已经把他所有的游戏记录都破了一遍。


 


某种意义上来说,中也真的很适合做一个游戏主播,他遇到猪队友或者神剧情心态大崩的表情每一帧都值得全医学院截图珍藏。


 


我大课才上了一半,到底你找我什么事。他耐着性子问我。我说,去吃草莓新地。


 


最后一天了,不用多浪费,我把优惠券塞进他的口袋,反正你也没认真听。


 


他瞪大的眼睛足可以和铜铃媲美,下一秒,中也把他别在左耳里的耳机扯掉塞进了口袋。


 


下次换个无线的吧,比较隐蔽,我好心建议他。


 


我和比我高了一级,身高比我低了21厘米的中原中也并肩走在上课时间碰不到保安以外其他活人的校园里。夏日从阶梯教室到M记的七八百米路几乎没有树荫遮蔽,我停下脚步,中也适时地把饮料瓶递给我。


 


我晃了晃只剩两口的瓶子,嘴唇压着瓶口一点也不嫌弃地喝光了,茉莉茶的蜂蜜放得太多,不是我的口味,只有嗜甜的中也会喜欢这个。


 


有的喝就好了,你还挑。我还没来得及提出点什么建议他就做出了精确预判接着反击我。等等,你就不能不直接就着瓶口喝吗。


 


他站在原地一副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的样子,我心说那我该怎么办,直接亲你吗。


 


头顶就是学校闪红灯的摄像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直白多不好。


 


中原中也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搬到我家隔壁的,搬进来那天下午我正和当时的漂亮女同桌肩并肩甜甜蜜蜜地路过家门口,当然是没打算进去而是要去找个奶茶店消磨时间的。我的亲爹适时地从邻居家走了出来,和马路对面正好回过头的我大眼瞪小眼。


 


你什么时候找了个女朋友?他远远地冲我大喝一声就要过来,我心说要糟,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没来得及拉着女孩子拔腿就跑身边就多了一辆自行车,橘红色头发的小矮子从车上跳下来,拍拍车座把车把甩给我。


 


快把人家送回家吧,他瞟了一眼站在我旁边齐刘海长辫子的女孩子,转身迎着逐渐落下的夕阳走过去。


 


天气真好,我把小姑娘送回家门口,她红着一张脸欲言又止,我对她说抱歉啊我不想谈恋爱。


 


她红着眼睛跑掉了,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伤感的事,我只是满脑子都是中也大得惊人的冰蓝色眼睛。


 


哪里有什么浪漫的初遇呢,如果抛却一见钟情这件事以外的话。


 


我和他面对面坐在冷气很足的麦当劳里吃草莓新地,落地窗外的阳光晃得人脑子发晕,中也难得穿了白衬衣,袖口利落地挽起来,其实很好看,十个来找我的小姑娘里总有一个是来请我帮忙给他递情书的。


 


但是我说,中也你看上去像是要拿着啤酒瓶去找茬的。


 


中也生起气来总是色里内茬,看上去凶悍实则挠一下痒痒就会立刻破功,他此刻竖起眉毛看着我,像一只皮毛柔软目光锐利的狮子。


 


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中原中也的名字响彻临近两三个街区的学校,我被他叫出教室时前桌的女孩子眼泪汪汪的欲言又止。


 


太宰君,没关系吗?


 


我说没事的,中也他是个好人。


 


好人中原中也靠在被阳光照得很温暖的墙上,问我脸颊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


 


我摸摸它,回答因为我抢了别人的女朋友的芳心。


 


他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如果被打得满地找牙了可不许找他哭鼻子。


 


几个小时后我从人堆里精确地找到了他,他扒开一条缝艰难地挤进包围圈,包围圈的中心是我,气氛冷却了一秒,他冷着一张脸喊都在这里围着干什么。


 


我想有女孩子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事,我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过于单薄的脊背上。


 


然后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间太久了,稍微有点不妙。


 


下午中也和我难得的没课,在麦当劳消磨了剩下的半个上午之后我们各自骑了一辆单车漫无目的地乱逛。自动售货机似乎挑动了迟钝的中也的某根心弦,他从还会发出吱嘎响声的车座上跳下来,数了几枚硬币丢进去,啤酒罐叮叮当当地滚下来。


 


我知道你还不够年龄,他冰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自顾自拉开了拉环。


 


喝过酒的中也我见过很多次,他会变得暴躁易怒又不可理喻,主要是针对我。中也个子不高,力气却大得惊人,喝过酒之后的身体没什么力气,所以我和他能在路上僵持着谁也不落下风。


 


我喜欢你,不要闹了,我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边说,感觉自己像是为了哄小孩子拔牙编出一整套牙仙子故事的蹩脚家长。然后他会安静下来闭上眼睛,靠在我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睡过去。


 


我扛着他和他的书包极费劲地走回家,他好重。


 


他酒量见长,酒品却从来没好过,两罐啤酒下肚中也蹲在地上死活不起来,在我试图拔萝卜的时候他冷不丁问我话,太宰,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把易拉罐拉环套在中也的手指上,我没有说喜欢,也没有露出调侃的笑。


 


中也十八岁那天他把我拉到学校楼顶的天台上,我说我还没有二十你也没有二十还不能喝酒,他不耐烦地说我知道,然后把啤酒罐打开。雪白的泡沫飞快地溢出来溅得他满手都是,我忍着笑给他递了张纸巾,他吃瘪的表情真的非常有趣。


 


那天到最后也没喝成酒,学校的风纪委员风风火火地用钥匙打开被反锁住的天台大门时我们选择了最糟糕的方法隐藏饮酒的罪证。我把坐在地上表情紧张的中也拉过来让他靠住墙,我的手越过他的肩膀按在墙壁上,顺手将易拉罐放在我们的身体投下的阴影中。


 


风纪委员是个扎高马尾的漂亮小姑娘,她探头看到我和被橙红发丝挡住脸孔的“女孩子”贴得那样近,自己的气势先垮掉了一半,小声嘟囔了一些我听不清的话之后就左脚拌右脚地逃了。


 


哦,还顺手帮我们把门带上了。


 


校规里没有不许接吻这一条的,对吧?


 


中也从我的手臂里挣扎出来的动作太大,大半罐酒液泼了出来弄湿了我俩的校服外套,在处理犯罪现场的时间里他把那两枚拉环揣进了口袋,然后兴致勃勃地给我讲了用拉环求婚的过时设想,我叹口气,中也总是在这方面天真得可爱。


 


好的,好的。我说。像我这样带不上的怎么办?


 


那就小拇指,他瞟了我一眼,费很大力气把外套一件件拧干。


 


那个说要用易拉罐拉环求婚、脾气差又嘴巴坏,比我矮了足足21厘米的中原中也,现在愣愣地看着我,与他相识的三四年里他无数次露出这样傻瓜看白痴般的表情。


 


我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又从十数到一。


 


中也抓起那枚闪着银光的易拉罐拉环,凶巴巴地开了口。


 


伸手,他说。


 


戒指都是成对戴着的,我当然明白。


 


他的无名指上银光熠熠,是不起眼到能被我偷到手的一颗星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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